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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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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這麽多人圍著看, 言之菀稍稍把頭壓低, 有點不太好意思, 她悄悄問廖希野:“幹嘛呢你, 突然搞那麽大的陣仗, 歡送我回家?”

“林至剛不是說了, 我求婚,”林至笑呵呵地站在旁邊, 廖希野伸手就拿來玫瑰花, 讓言之菀抱著, 再從衣兜裏拿了個鉆戒盒出來, 單手別開盒子,把鉆戒摘來慢慢戴進言之菀的右手無名指上,“答應嗎?”

言之菀面露難色,“可是會不會太快了?”

鉆戒戴好了, 廖希野輕輕磨著她的無名指,眼神滿意地欣賞著, “快麽, 我等了你三年,一點都不快。”

言之菀抿抿唇, 猶豫不決地嘟嚷著:“我不知道嘛, 你一開始也不告訴我, 讓我現在就答應你......”

“菀菀。”廖希野聲音微沈。

“好吧我願意。”言之菀即道。

周邊立馬響起一片掌聲和歡呼聲,“恭喜老大!”

“祝老大新婚快樂!”

“還沒結咋亂說話,應該是祝老大嫂子永結同好, 早生貴子!”

“命中註定,白首到老!”

......

這場突如其來的求婚儀式臨近結尾,蛋糕酒啊那些都被解決得差不多,言之菀就拽著廖希野先回了住處。

機票是明天早上十一點的,言之菀簡單把行李收拾了下,錄音筆放在腰包的夾層裏,這種東西一定要隨身攜帶才行,整理完畢,她給蘇君玉發去一條消息,說明天就回家,蘇君玉沒回覆。

言之菀再等了會兒,還是沒有,就把行李箱拿去臥室外面放著,進來的時候,廖希野已洗好澡出來,只圍了條浴巾在腰間,幾滴水珠順著他橫闊有力的胸肌下墜,滑過飽滿硬實的腹間,落進腰縫裏頭。

他左肩的槍傷至今還有淡淡的痕跡遺留,言之菀想起三年前在南蘇丹的片段,當時她和班上的一個同學過去取材拍攝,沒想遇到了暴/亂,廖希野帶領的維和隊伍及時出現,與敵方激烈交起了火,她撤離之際看見有槍口對準廖希野,什麽都沒想就擋了上去,待廖希野回頭時,她的肚子已經有了個窟窿,廖希野趕緊跑上前撲倒她,血流不止的肚子硌著石頭疼得要命,她才罵的人,不知道在自己掙紮著要起來的時候,廖希野像是也怕她疼就松了手,肩上便中了一槍。

之後交火結束,她流血過多昏迷被送去醫院治療,就再沒見過廖希野。

如今細細想來,倒也是段糾纏不清的孽緣。

言之菀不禁彎了彎嘴角,過去抱住廖希野,“明天我就走了,你什麽時候會來找我呀?”

廖希野摸摸她的頭,說:“等我把這邊的事情都了結,給我兩天的時間,你回北城的事得秘密進行,我會派胡傑跟著你,保障你的安全,我爸那邊也已經打了招呼,如果有特別急的事,你就找他。”

“嗯。”言之菀應道。

廖希野撐起言之菀的肩膀,看著她的眼眸,模樣莊嚴且帶著不容置喙的肅然,聲音低沈,“從我軍校畢業分配來九蒙到現在,我見過無數因為毒/品喪失人性的情況,緝/毒這條路任重道遠,犧牲了不少人,我認識的不認識的,都有,所以此次抓捕收尾我作為指揮官必須保證萬無一失,這是任務,同時也是我對死去的那些人的一個交代,我這一路小心翼翼地走來都是為了現在。”

廖希野還是第一次跟她正式說起這個話題,言之菀聽得很認真,廖希野拉來她的手,捏捏,在鉆戒上面親了一下,接著說:“告訴你錢子恒在我這兒的那幫人是言銘派來的,他並沒有完全信任我,但他沒有直接強行帶走你來作為交換錢子恒的籌碼,這點讓我有些疑慮,一可能是想讓你知道我的真面目,從而做出選擇,二則是或許他已經放棄要殺掉錢子恒,等著你這個乖侄女回去問話,我想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麽你不知道的事情,回去後你可以嘗試著去問問蘇老夫人。”

言之菀點頭:“我也想知道關於我父母和言銘之間的一切,但是言晟呢,我今晚沒去赴約,他如果懷疑到你頭上,你該怎麽抓他?”

“現在證據已經確鑿,不管他怎麽做,去哪兒,我都有辦法抓到他,”廖希野捏捏言之菀的臉,“好了,別擔心了,東西收拾好了嗎?”

“收拾好了。”言之菀說。

“去泡個澡,水給你放好了,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機場。”廖希野說。

言之菀嗯了聲,再瞧瞧他,才轉身去拿換洗的衣物進浴室,門沒關,過會兒就聽他走了出去,也不知道去幹嘛,等泡完澡,言之菀吹幹頭發出來,這男人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了,穿著睡袍在拉窗簾,身材挺拔頎長,黑發短而利落,側臉輪廓清晰俊毅,看得直讓人心神向往。

言之菀跑過去從身後抱緊他,他關好窗簾轉過來,手鉆入言之菀腰間一把掐住,唇就落了下來。

......

......

沒折騰得太久,廖希野變著法兒地換了幾個他喜歡的姿勢,又深入又強勢,索取完就讓言之菀休息,但言之菀沒睡太久,後半夜就醒了。

廖希野睡得也不熟,言之菀動一下身子,他都會下意識摟緊,問言之菀怎麽了。

言之菀搖搖頭,之後再睡,便是半夢半醒的狀態,即使第二天去機場,登機,安全到達北城,她也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大夢了一場那般。

執著了那麽久的東西終於能拿到,她有些不敢相信。

知道她一點鐘就能來,言佳漫提前拎了一大包吃的站在公寓門口,等她到了,言佳漫進去就跟在自己的地盤上一樣,把吃的都擺上桌後說:“奶奶就在家裏,你怎麽不回去呀?”

“你爸呢?”言之菀沒關門,等胡傑把行李箱提了進來再出去,言之菀才推門鎖上。

“也在家,最近他情緒很差,我都不敢回家了,老是被吼,”言佳漫唉聲嘆氣,“我哥不是跟那個江若春鬧緋聞嘛,他想罵人卻發現我哥找不到了,哎之菀,後來你知道我哥去哪兒了嗎?”

言之菀看著言佳漫坐下,半晌道:“出差去了。”

“哦,”言佳漫點點頭,沒有再想問什麽的意思,笑著拿了盒減脂餐放去言之菀面前,“你嘗嘗這個,我經常在她家吃飯,味道特好,又飽腹又不會長肉,對咱倆來說是最好的主食替代品,你都比我還瘦,我一定要再減幾斤跟你一樣,不然那個死黎嘉彥老嘲笑我的腿!”

咱倆。

言之菀眸光一頓,笑了笑,拿起筷子就吃午飯,正好也餓了。

之後言佳漫沒走,說要在這裏住幾天,等言之菀回家了她再一起回,言之菀沒說什麽,隨便她來,於是公寓裏平白多了兩只大箱子,全是言佳漫讓助理拖來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妝品,一派要在這裏定居的架勢。

言之菀懶得分神管她,兩個姑娘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安然相度了一天,卻越是這種什麽都沒發生的情況,言之菀越感覺有哪裏不對。

去問胡傑,胡傑只負責保護她的安危,其他的照常等著廖希野的命令。

言之菀便忍著不多想不多思,只要廖希野成功抓到言晟,她也拿到了信去交給蘇君玉,那麽這交纏在一起的一切就都能徹底結束。

回來就叮囑顧明如果家裏來信就留意一下,顧明從小看著她長大,一直殫精竭慮地照顧蘇君玉,為言家做事,不可能會背叛她,言之菀就一直耐心地等到次日傍晚時分,顧明忽然來電話說有快遞員送來了一封信件,言之菀立馬讓顧明小心收好別被發現後,拿上車鑰匙便要趕去言宅。

這時候言佳漫剛睡醒從客房裏出來,見言之菀要走,連忙拉住她問道:“你要回家了嗎?等我一下,我換套衣服就來!之菀求求你,我不想一個人回去就被我爸抓去訓話,咱倆一起的話,我還可以借口去找你。”

言之菀想了下,反正這事兒遲早得讓言佳漫知道,帶她一起回去也無妨,自己包容她這麽久,已經夠仁至義盡了,而且得跟廖希野說聲,言之菀就讓言佳漫抓緊時間,言佳漫趕緊又跑回房間裏。

翻到廖希野的號碼,言之菀便打過去,本想開心點兒跟廖希野說明信片的事情,但廖希野卻讓她先別回言宅。

果然形勢不妙!

言之菀頓時有些心慌,原來就在這十幾個風平浪靜的小時裏,廖希野那邊已經硝煙四起,等言之菀一走,他立馬下令全力追捕言晟和詹明日,可惜詹明日憑借著自己在九蒙城多年的根基,硬是豁出了命把言晟保出了九蒙,飛機火車高鐵都被廖希野的人封鎖,言晟走不掉,帶著一幫人直接開車走陸路殺回北城。

“他不敢動言銘,唯一能活下來的方法就是抓你來威脅我,但是別怕菀菀,我現在已經在往你那裏趕,我爸也已經派人去公寓,很快就到,你先去我家裏等,”廖希野的嗓音十分沈冷,半會兒又摻了些嘆息,“臥室左邊床頭櫃最底層有我之前放的一把槍,你帶著防身。”

“好。”言之菀應道。

一段簡短又思路清楚的對話結束,言之菀跑去臥室把槍找了出來,廖希野多留了兩個彈夾,子彈全是壓滿的,想來是早就未雨綢繆了,不過什麽時候放進去的,她倒是沒印象。

言之菀換了件有拉鏈的外套,把彈夾塞進衣兜裏,提著槍去敲言佳漫的門,徑自推門而入,言佳漫正巧穿好裙子,見言之菀手裏有槍,再看看言之菀一身黑的打扮,言佳漫嚇了一大跳:“之菀你幹嘛,玩cosplay嗎?看樣子不像啊?!”

言佳漫說話之際,外邊傳來了按門鈴的聲響。

言之菀噓了聲,示意言佳漫閉嘴,拿槍的那只手別到腰後走過來,歪頭讓言佳漫看衣櫃,道:“我去看看是誰來了,你乖乖呆在房間裏哪兒也別去,也別出聲,如果我叫你了,你再出來。”

言佳漫狐疑地點點頭,卻見言之菀不像是在騙她,表情驀地就變得恐懼起來,“是發生什麽事了嗎?”

言之菀拍拍她的肩頭,“沒事,你只要聽我的話就行了,我手裏這個可是真槍,有子彈的,你要是敢亂跑出來,我就在你肚子上打個洞!”

言之菀得意地晃晃槍。

“哼哼哼!我不信你敢在我肚子上打洞,回去我只要告訴奶奶,你就死定了,”言佳漫傲慢地瞥了眼槍,心裏還是害怕的,從小到大言之菀沒少跟她玩真的過,言佳漫嘴硬但身體尤其誠實地蹲下,整個人鉆進衣櫃裏去,她仰著脖子瞧言之菀,“你要記得回來叫我哦,之菀。”

這姑娘不煩人的時候,其實還挺可愛的。

言之菀心頭一動,應了聲“肯定”,便把衣櫃的門推關上,轉身走了出去,拉門的時候她想,言晟應該不會喪心病狂到為難自己親妹妹的吧。

按門鈴的人是胡傑,“嫂子,董事長已經在來的路上,為確保萬無一失,我們得趕過去和董事長匯合。”

言之菀把車鑰匙丟給胡傑,兩人一前一後地去乘電梯下樓,言之菀買的那輛大G估摸著有個把多月沒開了,引擎蓋上應景地鋪了一層薄薄的灰塵。

上了車,胡傑先調雨刮清洗了下擋風玻璃,後便駕車去找廖鶴年。

走的是中環的路線,從高架橋上下來就是一條直通廖家的國道,只要開過這條路,就能順利匯合,但是在半小時前,他們的後面就跟來了一條尾巴,緊追不舍,卻又奇怪地不超上來,只是緊緊跟著。

胡傑沒想明白,言之菀一時間也沒有絲毫頭緒,讓胡傑先按原計劃行動,等匯合了再看看怎麽辦。

依她對言晟的了解,不可能單純就做到跟蹤這一步,而且廖希野說過言晟要抓她......莫非是想引出廖希野背後的人,看看廖希野到底是誰?

不對,言晟那麽自私的一個人,不可能會用自己的命去試探廖希野是誰,在這種緊要關頭,他只會想著活命,那麽......

言之菀快速運轉腦子,學著廖希野教她的方法來一步步梳理聯系這些在眼前的疑點,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家裏,言銘從小就打壓言晟,做什麽說什麽都極其嚴厲,不聽就棍棒伺候,親手折掉了親生兒子的雙翼,讓言晟心甘情願為自己做事,從錢子恒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言晟對言銘的臣服,但是再怎麽順從的貓也有爆炸的一天,言銘太逼著親兒子,親兒子表面奉承乖順,暗地裏早已有了自己的計劃,因此生出和詹明日的合作,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。

說來說去,言銘不僅毀了她的家庭,還一手造就了這樣的言晟,最終父子相愛相殺,報應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
現在言晟既然敢那麽大張旗鼓的遠程操控手下來抓她,不再畏懼言銘,必定是已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,假使能活下來,那便是最好的結果,而這個籌碼就是活著的她。

言之菀靈光一閃,他們在預謀逼停大G,跟她第一次追錢子恒那樣,那幫人是言晟派來的!

“胡傑,小心......”

言之菀話音未落,一輛改裝過的巡洋艦猛然間從左側路口裏急速沖了過來,車頭裝著粗長尖銳的釘刺帶,風聲呼呼咆哮而來,勢如破竹般,瞬間捅破了大G的左前輪,引擎蓋被紮開,由於巨大的沖擊力,大G車身猛烈震晃,有機械碰撞的雜亂聲響,大G橫亙在路中央,被迫逼停,四只車輪全部燒胎,與地面摩擦起了青色的煙霧,一陣燒焦的膠化味道四下飄散,聞得人頭腦發脹,車頭股股黑煙從引擎蓋裏冒了出來。

“嫂子......”

胡傑額頭上全是血,那長長的釘刺鋒利無比,直接穿破車門插進他的身體裏,低頭望了眼腳邊,暗紅的血液盛了一地。

“嫂子,啊——!”胡傑強忍著腰側的疼痛拉掉安全帶往副座上爬,把釘刺從身體裏分離出來,血流得更加洶湧了,大G周圍出現了好幾輛黑轎,裏面的人紛紛提刀帶棍地下車來,胡傑趕緊摸槍上膛警戒。

方才撞車的時候,言之菀坐在最左側的位置,慣性的蠻力迫使她的頭砸在了車窗上,此時只覺得天旋地轉,聞到了自己頭上的血腥味更甚,倒在座椅上的身體終是動了一動,喊了聲胡傑。

“嫂子!你沒事吧?”胡傑咬牙回應,因為失血過多,他的嘴皮白得迅速,胸腔不斷因為供血不足而劇烈起伏著。

“我沒事,”言之菀爬起來,這車廂裏的血腥味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,氣血倏地上湧至大腦,差點又昏過去,憑著僅剩的一點清醒意識,言之菀抽出槍,推開車門出去,“你別動,他們要的是我,抓就抓吧,你出去要是涼了,我沒法跟廖希野交代。”

胡傑捂著傷口,脖頸間青筋粗粗突起,想跟著下去,卻發現這邊的門是鎖著的,推也推不開,想往後面爬,但是血流的速度已經支撐不起這樣的運動量,胡傑驚恐地用槍把捶打車窗:“嫂子,嫂子......”

手臂沒力,連槍都有些拿不穩。

靠!

言之菀在心底暗罵一句。

西裝男們全然圍了上來,言之菀感覺臉頰有一道暖流淌過,觸感有些許黏膩,順著她的脖子緩緩往下/流,一股腥鼻的氣味又噴拂而來,言之菀費力舉著槍對準面前的這幫人,用模糊的視線看向朝她走來的那個人,手裏拿著針筒。

千鈞一發之際,五六輛轎車飛快迎面駛來,在路口並排停住,是廖鶴年派來的人,霎時間槍聲平地而起,這幫西裝男瞬間慌了,分了一撥去反打,另一撥固守在言之菀周圍。

針頭緩緩紮進手臂裏,言之菀像是洞察了什麽似的,挑挑唇,沖紮她的人笑了笑,隨後麻醉的藥性迅速擴散進血液裏。

言之菀頓覺身體渾重不堪,眼前也失去了僅有的光亮,世界翻天覆地,她失重於其中。

——

“老大!胡傑他......”

廖希野趕到北城的時候,國道上的交戰已經停火了一小時,胡傑被送去醫院之時已經昏迷不醒,市公安局指揮廳裏,林至聽著廖鶴年的人報告,忍著聲音哭得梨花帶雨的。

在廳裏坐著的除了武飛,廖鶴年,各部門主要人員,作為刑偵隊隊長出席的周兵漾,還有剛從駐地那邊趕來的武鳴。

廖希野已不是平常西裝革履的嚴謹模樣,此刻換上了橄欖綠的作戰服,坐在武鳴身邊,看得周兵漾一個心神不寧,全程都在詫異狀態。

這次的抓捕行動跨越了三個省市,九蒙那邊沒法在一兩個小時內調派大量人力跟著來,廖希野就帶了林至,打算在這邊借人。

一幫領導們交換完各自的想法,武飛便道:“言晟選擇在北城,無非是覺得按希野之前不算幹凈的身份,在這邊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制衡他,他利用人質威脅希野就更有勝算,但可惜希野是咱們的人,這樣,我這邊所有能用的警力全部都派出去,任希野你差遣,武鳴參謀,你那邊能臨時抽調多少人過來?”

“最快速度集結一個連,”武鳴說,“我現在就打電話下命令。”

武飛點頭,“行,我這邊特警隊全員出動,聯合武警戰士一起進行這次抓捕行動,一定要快準狠!”

“是!”特警隊隊長立馬起立,朝武飛敬了個禮後便跑出指揮廳去召集隊伍。

廖希野沒什麽要說的,也起身,往指揮廳外邊走,林至連忙擦幹眼淚跟上。

武鳴想拉住他想問點什麽,被廖鶴年一把制止住,“別問了,讓他去吧,衣服都換了,你覺得他會只想跟你和武飛一樣待在指揮室?”

北城東郊爛尾樓後的一排日租型倉庫,裏裏外外都布滿了人手警戒,在最大的那間倉庫裏,言晟坐在木質樓梯上,用小刀一點一點地割破言之菀被綁在柱子上的右手,從血管裏冒出來的液體順著小臂滑下去,一滴滴落進底下長方形玻璃容器裝著的福爾馬林裏,開成妖冶鮮紅的彼岸花,再逐漸四下散開,與福爾馬林融為一體。

腕上傳來絲絲疼意,言之菀終於清醒過來,鼻間充斥著一股刺激的氣味,腳懸空,踩不著地面,渾身也濕得透透的,等她完全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正泡在一個大魚缸裏。

而她身上的液體不是水。

實在太難聞了,言之菀抓住缸沿借力把頭伸去外面,想爬出來,手就被言晟給拽開,“阿菀,你還是跟以前一樣,對我愛搭不理的,選擇性忽視我,就因為你是言澍的女兒嗎?”

言之菀失去支撐力,索性就靠著後背的玻璃,懶洋洋擡了下眼瞧言晟,“你想幹嘛就直說。”

言晟盯著她蒼白卻仍然動人的面容,忽地笑了,“我想幹什麽,你不知道?”

言之菀不屑地咧了咧嘴角,“你下來也泡泡這福爾馬林試一試,我就告訴你我知不知道。”

“阿菀,你總是這麽地會賣關子。”言晟指尖稍微用些力,便在言之菀的手腕上割開了最大的一道口子,原如註流淌的血瞬間加了量。

言之菀淡淡掃一眼,面上沒什麽表情,“像你這樣喪心病狂的毒梟,不賣點關子怎麽和你周旋得下去。”

言晟猶笑,“那你說說,廖希野一個輪船公司的老板,為什麽要費盡心機地調查我,難道是為了去警察局舉報我拿獎金然後獨吞我的產業?他想得太天真了,也不看看他自己會比我幹凈到哪裏去,要魚死網破也不是這麽個魚死網破法,而你是見證者,這個僵持的平衡需要你來打破。”

“並不,你想多了。”言之菀說。

“哦?”言晟饒有興致,“說說看。”

言之菀聳了聳肩,道:“廖希野是廖希野,我是我,他有自己的做事方式,雖然我向來不太茍同,但是吧,他的方式在很多情況下又是最優解,並不會因為我有任何改變,不信你一會兒等著瞧好了。”

言晟冷笑一聲,“我知道他會很快找到這裏來,不過按他在北城的處境來看,言銘現在又不會幫他,他如何與我抗衡?”

腕上的血止不住地順著小臂流進缸子裏,滿缸的福爾馬林幾乎被鮮血染紅了,言之菀的意識開始恍惚,身體內外遭受著新一輪的折磨,言之菀笑了笑,悵然嘆息道:“不是會很快,是現在。”

說完,言之菀閉上眼睛休憩,身體浮著實在是太累了,她想睡覺。

言晟冷哼了一聲,用力抓緊言之菀的手,這時倉庫外突然踉踉蹌蹌跑進來一個渾身是血的手下,拼著最後一口氣叫喊:“老板,他們......他們好多警.......警察殺過來了!快跑,快跑老板!”

言晟驀地瞪大了雙眼,“警察?!”

言之菀聽見,終於可以安心地睡去了。

言晟忙走下樓梯,拿過手下遞來的一把槍,撩開黑色的幕布走出去,倉庫大門從外被推開,無數光線湧進來的那一刻,一顆子彈自遠處飛來,穿透了他的右腿。

剎那間,倉庫外警笛聲於四處響起,像齊聲奏響的樂曲,令人心生敬畏,就連這周邊荒地涼山的鳥兒們都驚動了,一只只撲騰著翅膀相約飛上天空。

第二顆子彈打出去,這次是言晟的左肩。

倉庫外圍的人在幾分鐘前已全部被悄悄處理掉,見裏邊有自己人闖進去了,廖希野收了狙,甩給旁邊某個不知名的特警觀察員,從爛尾樓二樓上一下來,便直接坐上吉普車去倉庫那邊。

周兵漾跟在武警隊伍後頭進了倉庫,裏面的人已全部被制伏,只剩下最後一個言晟,他單腿跪在整個倉庫的中間,蒼涼詭異的笑聲飄蕩在上空,身後是一張巨大的幕布,他像個謝幕的表演者。

“之菀呢?你把之菀帶去哪裏了?你把她交出來!”

周兵漾大吼著,想沖上去直接揪言晟的領子問,被同事給攔住了。

武警隊的在一分鐘內把倉庫裏外巡檢完畢,言晟身後的幕布被人拽下來,一只大型玻璃水缸隨即現在所有人面前,紅色的福爾馬林鮮艷炫目,言之菀漂浮在裏面,長而烏黑的頭發絲絲散開來,神秘,致命。

“哈哈哈哈哈,你居然是那邊的人,廖希野,你竟然是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
一陣沈重有力的腳步聲在這時候踏來,所有人紛紛讓出一條路,廖希野走近,眼皮也不擡一下地就快步走到言晟身側,稍停了停,繼續徑自走向水缸旁的樓梯。

言晟仍然在笑,猛然舉起槍口對準太陽穴想自殺,廖希野的餘光瞟到了,轉身一腳就踹掉他手裏的槍,言晟狼狽地撲向地面,笑聲逐漸消散。

廖希野往樓梯上飛奔。

同時有人湧上來將言晟扣押住。

“菀菀——”

廖希野解開言之菀手上的繩子,忙把她撈出來,抱著下了樓梯,沖往倉庫外邊的車輛,林至趕緊把後座的車門拉開,然後跑去開車。

言之菀渾身發著熱,這陣不尋常的熱意令廖希野心口一瞬窒息,他迅速抓來一把紙巾將言之菀的手腕包住,又喊她:“菀菀,堅持一下,就一下。”

這回她應了。

言之菀微微睜開些眼睛,難以聚焦的目光在廖希野臉上停留了許久,隨之泛白的唇邊露出一抹笑來,她艱澀出聲道:“你的事做完了,以後......我們兩個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吧......”

廖希野整個人一軟,長臂收緊,再次抱緊她。

車輛飛快在路上行駛著,朝醫院而去,鮮亮的景象日覆一日即將被黑暗所吞噬,西側天際的最後一縷夕陽也逐漸褪去色彩,偷偷隱進漫長的黑夜裏。

世界時鐘繼續在不同的時空裏轉動著,這是日出之後的結束,也是晚風月起的開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完結就卡在這裏了,後面的事咱們番外裏說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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